色粗布夹袄,就站在他的身旁。
既然黑脸书生是书院的同班同窗,不管玉柱心里是个啥想法,都不能在表面上得罪了他。
玉柱搁下手里的毛笔,起身拱手行礼,客气的说:“在下顺天府佟玉柱,请教兄台高姓大名?”
“顺天府?佟玉柱?你是汉军旗人?”黑脸书生皱紧了眉头,不仅没有回答玉柱的问题,反而粗鄙无礼的逼问他的出身。
没办法,这年头,姓佟的汉人,在江南地区实在是非常之罕见,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。
顺天府的佟姓,其实大多都是佟佳氏的本支或分支。玉柱故意省略了个佳字,没想到,还是被黑脸书生一眼识破。
家世,终究是瞒不住人的,纸也是包不住火的。
玉柱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,所谓满洲旗下的身份,不仅无害,反而给他提供了浓浓的伪装色。
刀把子里得天下!
九龙夺嫡之时,什么大学士啊,尚书啊,侍郎啊,南书房大臣啊,看似权力极大,其实并无卵用。
真正一语定乾坤的人,其实是掌握着兵权的隆科多。而隆科多又是玉柱的亲爹,这就有了极大的可操作空间了。
晚年的康熙,其实骄奢淫逸之极。大修宫室,大兴瓜蔓抄,年年去热河避暑,六次南巡江南,几次东巡泰山和西巡五台山,统统玩了个遍,整个大清的国库都被他折腾空了。
到康熙驾崩之时,国库存银已经不足五百万两了。
如果不是雍正登基,极其暴力的推动了摊丁入亩、养廉银和士绅一体纳粮当差的改革,大清国只怕是要亡。
别的且不说了,单单是大清和准噶尔汗国之间的战争,就打了近一个世纪。试问,不摊丁入亩,哪来的钱粮打仗?
很多人,不知道准噶尔汗国的厉害,以为只是个小屁国。
实际上,大清国最危险的时候,准噶尔汗噶尔丹的马蹄,距离四九城已经不足一百五十里地了。
当时,整个京师震动不已,人心惶惶。逃难的人群,你挤我推,竟然踩死了好几百人。
雍正的三大政绩之中,士绅一体纳粮当差,因为太过于损害满洲贵族和汉族大官僚的利益,只执行了十三年。
乾隆刚一登基,便废止了士绅一体纳粮当差,邀买了整个统治阶级的人心,巩固了不稳的帝位。
但是,摊丁入亩却获得了极大的成功,让大清朝有充足的粮食和军饷,可以和准噶尔汗国展开持续性的殊死搏斗。
实际上,康熙防备汉人的警惕心,高得离谱。
不是旗人,根本没机会摸到京城附近的刀把子!
如今的玉柱,只有利用旗人的身份作掩护,骗取康熙的信任,才能顺利的拿到京城的兵权。
同窗邬思道
玉柱便拱手道:“在下实为佟佳玉柱,满洲镶黄旗下。”
“嗯,出身是选不了的,我就喜欢你这股子爽快劲儿。书院里,有一帮子酸文人,成天瞧不起这个,看不上那个,结果呢,死命苦读还不是想当大清的官儿?活脱脱一帮伪君子,真小人。”黑脸书生忽然展颜一笑,自我介绍说,“在下邬思道,字玉露,嘿嘿,字是自己取的。”
玉柱眨了眨眼,不动声色的瞅着邬思道,心里却暗暗感慨不已。
嘿嘿,好巧啊,前些时日刚见过了戴铎,今儿个又成了邬思道的同窗。
这个世界可真小啊!
话说,邬思道不是一般人,而是心机颇深的绍兴师爷,必须以诚相待才能笼络住他。
“在下尚未有字,邬兄直接唤我玉柱便是。”
邬思道直接说他的字是自己私下里取的,这就显得很真诚了,玉柱也毫不含糊的主动伸出了橄榄枝。
两人互叙年齿,邬思道生于康熙二十六年,今年十八岁。玉柱生于康熙二十九年,今年十五岁,邬思道居长。
“下午没课,各自温书,不知贤弟意欲何往?”邬思道的一席话,令玉柱倍感欣慰。
太好了,玉柱对九华书院瞬间充满了好感,他正好借机会消化掉老师上午讲的经注。
“玉露兄,时已正午,不如到寒舍小酌几杯?”玉柱笑着邀请邬思道去他那里作客。
受电视剧《雍正王朝》的影响,玉柱格外欣赏智多近妖的邬思道,对于他的黑历史,可谓是了如指掌。
历史上的邬思道,幼年丧父,家贫如洗。他的寡母,很有远见,咬紧牙关的替人缝缝补补,织布养鸡,勉强供他读了私塾。
然而,命运却偏偏作弄了邬思道。院试考了五次才中,乡试考了四次,却屡屡名落孙山,最后迫于生计,成了田文镜聘请的绍兴师爷。
玉柱是何许人也,他一看邬思道主动过来搭讪,便猜到了他想蹭饭的小心思。
这大中午的,肚子饿得咕咕叫了,不赶紧回家吃饭,还有闲心找人聊天?
一文钱难倒英雄汉!
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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